18 原住民之聲公投, 要失敗嗎?

過半數原住民不支持議案

自7月聯邦議會通過對在憲法中加入「原住民之聲」作公投後, 一直以來, 支持這建議的澳洲人, 大幅減少。到了今天, 反對的聲音已超過贊成者。最新的民調發現, 在原住民之中, 反對的人比贊成的人更多。

贊成者認為這是因為反對一方, 在社會中提出了極多虛假的信息, 包括了若通過公投後, 會導致原住民很容易可以影響政府的決策及管治, 並且有可能要向原住民作出更多的金錢或利益賠償。贊成者堅信這是不會發生的事, 因此認為是反對者以煽惑人內心的恐懼來游說澳洲人。贊成一方, 繼續使用有更多的機構、企業、知名人仕, 出來表達支持及認為, 議案是一個可以令澳洲人可以面對殖民地時代, 忽視原住民作出和解的方法。

不過, 連原住民都有超過一半人反對的話, 贊成者的辯解, 顯然是站不住腳了。

贊成者原來為了社會可以接受這修改, 因此極力強調修憲只是加入了一個諮詢機制, 並不影響政府的管治。然而不少原住民反對, 卻表明他們要求的遠不止於這樣。不少原住民提出, 他們要求的, 不是只說一下自己的意見, 而是要求有一個條約, 讓他們真的對自己的生活方式, 有更大的發言權。也因如此, 公投漸漸失去了原住民的支持。可以說, 政府要通過的改變, 並不能滿足原住民的要求, 這也讓更多澳洲人見到, 將要公投的議案, 明顯是不成熟, 和沒有取得原住民的完全支持。

看來, 除非在未來的兩、三個星期內, 有更有力的說辭, 改變澳洲人的想法, 不然這一次公投要取得澳洲人及半數州的多數人贊成, 並不容易。可以說, 這一次公投修憲, 失敗的可能性很高。

同情原住民作出改變並不一定要修憲

澳洲社會普遍同意要讓原住民對自己的發展或事務有更大的發言權, 不過這不等同於社會願意讓原住民可以自決所有關於他們的事務。作為一個國家, 大部份都相信不能有民族自決有關自己事務的規則。政府因此強調「原住民之聲」的權力, 並不凌駕於議會之上, 但又說不清當議會不能同意「原住民之聲」的建議時, 如何可以兼顧原住民利益, 我相信是這一次公投失敗的主要原因。

聆聽不等於服從, 這是任何一個作父母都明白的道理。我們很願意聆聽孩子的意見, 卻明白父母的決定不能由未成年的孩子所決定。因此寫進憲法的「原住民之聲」並沒有法定的權力, 澳洲人就會質疑為甚麼要修改憲法。憲法是保障所有國民權利的文件, 因此「原住民之聲」的設立, 並不屬於權利範圍, 就注定了它會失敗。

在公開討論後, 不少原住民提出他們的訴求, 遠比設立這一諮詢機構多, 而是要求更多具體在生活上的改變及支持。原住民能主動提出他們的想法, 讓澳洲社會去考慮哪些可以接納? 那些會對國家不利而要被拒絕, 相信是政府要作出的決定。聆聽原住民的聲音固然重要, 但要能改變他們的生活, 卻是更加實際的需要。我相信這是今次提出公投, 大家所發現的事。

多元文化社區的看法

有民調顯示, 年紀越大的人, 他們支持公投的比例愈低。相反, 在年青人中, 支持議案者較多, 這是可以理解的。年紀越大的人,會相信修改憲法後, 可能出現的問題會更多, 因而不願意作出改變。而年青人較易相信, 修憲後不會對政府管治作出極大影響, 但可以對改善原住民生活, 多一個機制, 因此願意支持。這在我看來, 是可喜的事, 因為這表明了年青一代重視原住民生活的權利。

也有報導指出, 今次公投的結果, 多元文化社區的下一代會有決定性的影響。多元文化社區的下一代, 並未對澳洲歷史有深入的認識, 因此他們對是否支持, 並沒有清晰的立場。不少人相信, 要爭取這一群人的支持, 會對結果影響更大。

但我覺得真正具決定性的, 倒是30歲至60、70歲移民的看法。這一群人數目不少,佔澳洲社會的1/5。他們大部份都是新來的, 也有一些居住了澳洲三、四十年, 不過卻很少接觸到原住民, 對他們認識不深, 也不明白他們所曾遭遇過的不公平待遇。他們是否同意要修改憲法來給原住民更多的認同, 是一件很難預測的事。

不過, 在公投這件事上, 政府宣傳不多, 而且對多元文化移民進行認知教育更不多, 就假設他們會如主流社會澳洲人一樣, 理解及對這事情能明白, 而可以作出討論, 是不切實際的事。

作為多元文化媒體人, 我見到的是華人移民對這問題都流於表面化, 並未覺得是重要的事。因此, 可以預計華人並不會太熱心去投票, 贊成或反對者, 都可能覺得不知道會對社會會帶來怎樣的變化。這和前一次對同性婚姻進行公投, 是完全不同的反應。

主流社會太多時候, 沒有看到多元文化社區看法的重要性, 因而喪失了要影響移民社區的機會。

今次錯過了, 還有機會嗎?

我相信今次,可能是在澳洲社會,在憲法上承認原住民在澳洲社會地位的最後機會。今次公投若不通過的話, 日後就更難成功了。

為甚麼呢?

從歷史上來說, 澳洲已從英國人的殖民地, 發展成為澳洲本土文化的社會, 而現今正走向全面多元化的階段。新的移民來的四方八面, 大多來自亞洲地區, 有著與原來澳洲文化不同的背景。 他們的加入, 擴大了澳洲社會的不同看法, 同時間也開啟了澳洲本土文化的更多機會。

原住民的問題, 多來自歷史中英國早期殖民對處理原住民生活的失誤。要將來的澳洲人, 為過去澳洲人的失誤而作出補償或改變, 其實並不容易。現代的人, 歷史感比以前的人更低, 可見在未來, 要澳洲社會作出選擇改變的, 會是有關社會將來發展的事, 而絕對不會是有關過去的事。

工黨政府急於要在今天作出改變, 相信也是基於明白這一道理。不過推動的方法不對, 沒有針對移民社區作出推廣, 造成了今天反對的聲音愈來愈大, 相信是執政者所始料不及。

結論

不少澳洲的政策, 在推出給社會討論之時, 執政者或反對者都只針對主流社會, 而沒有顧及到新來的人與他們不同的思考及參與方式, 是常見的事。原因很明顯, 是在澳洲的各級議會中, 根本沒有多少新移民或多元文化澳洲人的參與。可以說, 從政者沒有看到澳洲作為多元文化社會, 在推動國民參與、討論、及表達意見時, 對新來到的人, 要提供更多的教育, 解說及宣傳, 才能容易動員他們, 找出對澳洲發展最好的方案。

單單提出議程, 就認為所有人都會感到興趣, 是一種極幼稚的想法。

周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