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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梨教堂襲擊案的警示

繼在雪梨邦迪交界點(Bondi Junction)一購物中心的持刀大規模襲擊,西雪梨一教堂又發生一起持刀襲擊,震動全澳。

這一事件被定性爲「恐怖行爲」(terrorist act),新州警察局局長凱倫•韋伯已證實,在教堂持刀襲擊後被捕的少年, 在事件中發表言論顯示,襲擊是出於宗教動機。這一事件不禁令人反思,在這次宗教衝突之後,政府要如何更好得倡導全民, 合力建立一個更爲多元包容且人人安全的社會。這是澳洲這一移民社會永遠繞不開的難題。

是什麼令一個少年揮起了刀

4月15日晚,在雪梨西部韋克利的基督善牧堂(Christ The Good Shepherd Church),主教瑪律·馬里·伊曼紐爾(Mar Mari Emmanuel)正在主持禮拜,並線上直播整個過程。突然,一名16歲的男孩子揮刀向他撲去,主教被刺傷,另有三人男子受傷。四位傷者年齡介於20歲至60歲,目前都沒有生命危險,正在接受治療。事發後,當地警方迅速趕到現場逮捕了這位涉案少年。

主教瑪律·馬里·伊曼紐爾是當地的一位著名宗教領袖,這名保守派亞述教會領袖因其直言不諱反對疫情封鎖、同性戀以及非基督教宗教(包括猶太教和伊斯蘭教)的觀點而聞名。而這也被外界認為是成為襲擊目標的主要原因——因為他對伊斯蘭教的批評和直言不諱的觀點。他的許多佈道演講都批評了《古蘭經》和先知穆罕默德的教義,吸引了多達24萬名粉絲。據稱,這名涉案男孩在刺傷主教之前曾用阿拉伯語發表評論,提到對「我的先知」的侮辱。

上周,雪梨聯合反恐小組的調查人員已在醫院對這名少年展開問詢,並指控他實施了恐怖行為。聯邦法律將恐怖主義定義為意圖「推動政治、意識形態或宗教原因」和「脅迫或恐嚇澳大利亞或外國政府或公眾」 的行為或威脅。恐怖主義是一個統稱,指的是恐怖指控;而「恐怖行為」則是一種具體的非法行為,「對個人造成嚴重人身傷害或對財產造成嚴重損害,造成死亡或危及個人生命,對公眾健康和安全造成嚴重威脅,或嚴重干擾、擾亂或破壞電子資訊、電信或金融系統」,該罪行最高可被判處終身監禁。這名少年被拒絕保釋,並在醫院病床上遠程出庭。據稱這位少年使用的兇器是一把刀,刀刃切斷了他的一根手指,他也接受了手術。聯合反恐小組的成員來自新州警方、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局、澳大利亞安全情報組織和新州犯罪調查委員會。

6個月前,這名16歲的少年被西雪梨的一所學校開除,他被診斷出有憤怒管理問題,性格十分孤僻,並長時間呆在臥室裡玩電腦。其父母對他的行為表示震驚,由於擔心自身的安全,自襲擊事件發生以來,亦一直沒有回到西雪梨的家中。據已知資訊,此次襲擊時間似乎是該少年單獨行動。同時,澳大利亞安全情報組織負責人邁克·伯吉斯亦補充,澳大利亞的國家恐怖主義威脅級別仍將保持在「可能」。

/澳洲1901年憲法禁止聯邦政府乾預任何宗教信仰自由

群眾聚集釀成騷亂

由於事件發生時正在網上直播,事發後教堂外即刻爆發示威、聚集聲討疑犯,有人大叫「把他帶出來」、「以眼還眼」,警方被迫與疑犯留在教堂,並一度施放催淚彈驅散。當晚警方出動100多名警員來處理騷亂,多名員警受傷,警車遭到破壞,大批員警和醫護人員被迫躲進教堂內。調查人員正在追捕多達50名參與暴力騷亂的人員;目前已有三人涉嫌參與騷亂被指控,並已出庭。許多參與騷亂的人並不是教堂社區的成員,一些人只是來參與騷亂的,「這是可恥和令人厭惡的」。總理阿爾巴尼斯亦發表講話,譴責這一群體騷亂行為,稱「阻礙和傷害正在執行公務的員警是不可接受的」。

當前的網路環境,特別是在以色列-巴勒斯坦衝突的背景下,加劇了各群體之間的緊張關係。而事發的西雪梨正是一個來自中東不同文化的大熔爐,各群體之間往往存在複雜的關係,更容易為為憤怒的個人創造了一個肥沃的環境,他們想要採取行動、瞄準目標、甚至在受到鼓動後付諸行動去攻擊某人。該襲擊事件發生後,宗教團體紛紛譴責此次襲擊事件,呼籲保持冷靜。

亞述人的歷史

事發地點是亞述社區。亞述人是近東美索不達米亞地區的民族, 據說發源於Ashur這一個城巿, 在824 BC控制了中東地區, 在671 BC, 亞述大軍更征服了埃及, 成為當時世界霸主, 繼承巴比倫帝國。不過在波斯、希臘及羅馬帝國相繼興趣, 亞述人只生活在現時敍利亞及伊拉克地區。不過在主後300 年, 亞述人轉信基督教, 因此敍利亞是以基督徒為主的國家, 而亞述基督徒卻長期生活在四周都是穆斯林的國家之中。在這1000多年, 敍利亞的基督徒都在長期壓迫下生活,他們不少也移到世界不同國家。現時在敍利亞有70萬的亞述人, 美國有接近60 萬亞述人居住。按城巿人口來計算, 瑞典的斯德哥爾摩及悉尼的Fairfield, 有著最多亞述人的人口比例。

在這千多年, 亞述人可以說是失去了自己土地的民族, 在各統治者治下, 他們受著各種壓迫, 包括歐洲西方基督教也對他們排斥, 並未被更正教或東正教所認同, 有認為他們的信仰有所偏差。不過, 他們也可以說是保留了原始在中東地區的基督教文化。

因此亞述人實際是一個幾乎完全由基督徒組成的少數民族群體,原居於現今伊拉克、敘利亞、伊朗和土耳其部分地區,作為一個與該地區阿拉伯和穆斯林多數派而不同的宗教和少數民族群體,時至今日他們仍面臨著殘酷的迫害。此次事件更是給其長年被壓迫的創傷增添了新的一筆,這種集體的創傷記憶也加強了這一社區居民的緊密身份認同。

被刺傷的瑪律·馬里·伊曼紐爾主教近日也在社交媒體上發佈音訊消息表示自己正在迅速康復,已經原諒了襲擊他的人;並敦促會眾保持冷靜並尊重法律。新州州長柯民思日前會見宗教領袖時,也在呼籲人們保持冷靜和團結——同情、理解、凝聚、團結,最重要的是和平,不論參加當地教堂和清真寺的活動,這些民眾都是要融入他們的社區中,在那裡尋求安慰和力量。這裡本不是暴力應該發生的地方。

有了裂痕 光才能照進來

與很多澳大利亞人持有的信念, 是她是一個基督教國家, 實際上這並不真確,

澳大利亞自從聯邦成立以來一直是一個世俗國家。1901年憲法禁止聯邦政府干預任何宗教信仰自由。但是,自從歐洲移民在這裡定居以來,基督徒就一直在這個國家佔據大多數,當時宣稱為基督徒的, 佔人口90%以上, 只有少數人沒有宗教信仰。過去三十年, 澳大利亞無宗教信仰人數不斷增加,但基督宗教以外的社區在澳大利亞蓬勃發展,錫克教、印度教和佛教是該國增長最快的宗教之一,這些宗教因其提供聯繫、社區和精神上的感覺能力,特別是服務新移民社區方面而蓬勃發展。

2021年澳大利亞人口調查顯示, 宣稱自己是基督徒的人口, 不到50%, 而且新移民中為基督徒的不到20%。可以說,新移民不像二戰期間的移民, 與原來的澳大利亞人有較大的文化認同。因此如何令到新移民與澳大利亞這一個國家建立, 更強的認同感, 相信是澳大利亞要面對的挑戰。

一直以來,澳大利亞都在致力維護宗教自由,極端主義必然沒有立足之地。雪梨教堂襲擊案件是一起令人極其不安的事件,對於澳大利亞這個熱愛和平的國家,全社會應該團結起來而不是分裂。只是襲擊案本身再加上後續發酵的群體騷亂,導致的群體之間的裂痕真的這麼容易彌合嗎?

針對澳大利亞右翼極端主義日漸增加的威脅,澳大利亞安全情報組織在 2021 年初更新了其對極端主義組織的定義——將之歸類為以「意識形態」或「宗教信仰」推動。雪梨教堂襲擊事件也因宗教動機被歸為恐怖行為。去年推出的新版防務戰略審查報告,強調了澳大利亞要放棄以往的防禦模式,而採取國家防禦(National Defence)這種新方式——即全政府(A Whole-of-Government Approach)或全國民(A Whole-of-Nation Approach)的方式來應對大國競爭。而在世俗多元化的澳大利亞,要採取「全國民」的方式,就離不開各宗教族群的團結。

澳大利亞是奉行多元文化的多種族國家,只是近來的國際事件、各種局部戰爭都讓身處澳洲的中東社區的民眾格外敏感。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澳大利亞更安全了還是更撕裂了? 宗教自由在這個國家能走多遠?也許持續的世俗化才是最可行的一條路,把人從建制釋放,真正地看到個人,無論是基督教,伊斯蘭教,還是佛教,等等,這些人們相聚在澳大利亞,追求幸福生活的願景是共同的,而幸福的生活必然沒有暴力的容身之地。

華人的思考

華人多被視為無宗教信仰人仕, 因此很多人認為悉尼的事件與他們沒有多少關係。但從意識形態來說, 華人認為自己就是「中國人」, 而今天中國(中華人民共和國)又認為全世界的華人, 都是中國人, 這一種思想也在主導著不少華人。

來自東南亞的華人, 很少人會認同自己原居住的國家, 因此多而把自己文化的根定為中華文化, 並未主動認同澳洲主流文化。在今天中國政府積極建立與澳洲華人社區的關係, 及有更多從中國來的華人, 仍然認為自己就是中國人, 在各華人社區中就很容易建立了, 華裔澳洲人也是中國人的想法。在中澳關係友好時, 這想法更被推廣及發展為, 促進兩國經濟及文化合作的積極因素。

不過, 在過去十年間, 中國日益強大, 並且挑戰西方制度主導世界政治的合理性, 因此在澳大利亞社會中, 中國漸受到不信任或反對, 而社會對華人的認同及信任, 也受到了壓力。近年來因著受到政治壓力或迫害而來到澳洲的香港人, 更對被視為「中國人」的身份感到不滿, 有一些香港移民拒絕承認自己為中國人。這也導致華人社區的分歧及分裂, 相信這也是澳大利亞政府要正視的事。

今天的華裔澳洲人, 絕大多數都不是難民, 而是自己選擇來到澳洲定居的自由移民, 他們原應是認同澳洲價值觀及生活文化的一群, 不過仍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融入澳洲社會。由於他們來自不同管治文化的社會, 也因而顯示出對澳洲社會所持價值觀的不同反應。他們中間有擁抱民主法治為核心的香港移民, 也有認為自己完全不是中國人的台灣移民, 更有接受中國愛國教育長大(洗腦?),享受民主自由權利卻又同時擁抱中國極權管治的中國新移民。其實這些情況若處理不好的話, 出現在悉尼的不同宗教文化導致的社區衝突, 也是有可能在華人中間發生的。相信這也是澳大利亞政不能不正視的事。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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