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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週話題

年輕一代的困局

在前一期,我們探討了長者在沒有親人同住及照顧時, 在現時制度下, 可能會出現由政府作為監護人的問題, 這是移民來到澳洲的我和你, 都未必想過會出現的情況。在這一期, 我們會探討年輕一代, 在這裏長大時, 他們又會碰到的問題。

不少人移民都是追求為自己或下一代有更好的生活, 不錯, 澳洲確是一個比別的地方有更多資源,並且重視人民需要、權利、自由及更大參與的國家。不過, 澳洲社會仍有她要面對的困難。

與讀者探討這些專題, 不是以批評為目標, 而是盼望通過認識這些問題, 讓我們可以參與討論, 行使公民對社會的參與權, 從而令澳洲社會能走得更好。

日前,一則消息引發無數人憂慮:澳洲300萬名畢業生必須通過高等教育貸款計劃償還創紀錄的743億澳元的未償債務,該計劃于1989年作為高等教育繳費計劃設立。一些在七、八十年代初期來到澳洲的老華僑, 會驕傲地告訴你, 哪時候在澳洲讀書, 除了是私立學校之外, 包括大學都是免收學費的。都時澳洲在英聯邦國家推行「可倫坡計劃」(Colombo Plan), 為東南亞地區培養人材, 其中有設立大學獎學金, 只要是英聯邦成員, 學生只要能獲得澳洲大學取錄, 就能來澳免費唸大學。與今天高等教育成為澳洲第三大出口服務, 不可同日而語。

其實, 哪時澳洲大學是不用繳交學費, 1989年引入高等教育繳費計劃時, 政府承諾不應有人因為經濟問題而無法進到大學去, 因此提供免息貸款計劃。不過這並不表示大學生不用承擔大學費用, 時至今日,隨著澳洲經濟通脹情況持續未得緩解,身背貸款的學生面臨著更大的壓力。當今的大學生和畢業生正在為生活成本而苦苦掙扎。

學生債務劇增

澳洲政府現時為本地大學學生提供不同貸款方案,以協助他們支付學費。高等教育貸款計劃(Higher Education Loan Program)為學生提供四種不同的貸款計劃。這些貸款計劃適用於澳洲公民、永久性人道援助簽證的持有人或符合長期居留要求的新西蘭特別簽證類別的持有人。其中,高等教育助學貸款(「HECS-HELP」)是最多人申請的高等教育資助計劃。學生假如入讀聯邦政府資助學位,便有資格獲得政府貸款作繳交學費之用。格拉頓研究所的高等教育專案總監安德鲁·諾頓曾表示,本地有約九成符合條件的大學生,均使用這項貸款繳交學費。

/ 學生債務劇增

畢業生一旦年薪達到48,361澳元,即略高於最低工資標準時,就會通過稅收制度逐步償還債務。學生貸款平均需要十年時間來償還,儘管政府已經註銷了價值2.27億澳元的債務。政府以儲備銀行的現金利率借錢用於學生貸款,該利率為3.6%。但未償債務每年6月都會根據與通貨膨脹率相關的立法公式進行指數化。

自去年6月1日開始,HECS-HELP的指數化利率已激增至3.9%,而2021年該比率僅為0.6%,成為十年來的最高增幅。而今年5月,聯邦稅務局將宣佈最新的指數化率。它通過根據生活成本提高貸款的「實際價值」,而生活成本是由截至3月份的消費物價指數來衡量的。可以預測,本年度年輕的大學畢業生將受到幾十年來學生債務指數最大增幅的影響——由於與通貨膨脹率掛鉤的高指數化,學生貸款的增加將使今年平均25,000澳元的債務增加1500澳元。這意味著,300萬大學畢業生今年的學生債務將增加45億澳元。

2017年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所做的一份分析學生要付的學費(並不是教育成本)顯示,英國高等教育的年平均費用最高,約為每年1.2萬美元,其次是美國、智利、愛爾蘭、日本和加拿大。澳大利亞緊隨其後,每年的平均費用約為5千美元。而法國、比利時和德國高等教育的年平均費用不到250美元。丹麥、芬蘭、挪威、瑞典和土耳其都向居民提供免費教育。可見澳洲學生面臨的學費壓力在發達國家中也是名副其實的「第一梯隊」。如果算上通貨膨脹因素,難怪全國學生聯合會呼籲實行免費教育。

全國學生聯合會已發出警告,掙扎在高額房租和食品費用中的離校生們正在放棄他們的學位,或將學習時間換成有償工作。已有呼聲倡議,學生和畢業生需要立即得到財政支援,通過暫停HELP債務償還的指數化來應對生活成本的危機。與此同時,據計算,聯邦政府將從高指數化的學生貸款利息中獲得暴利——從每筆平均貸款中獲利670澳元。最新消息,參議院已經調查拒絕了凍結債務指數化的提案。

誰來買單

曾幾何時,每每談到助學貸款的壓力,媒體似乎只會把焦點放在美國。但最近幾年,英國、澳大利亞也對大學助學貸款制度——或還款方法——進行了一些調整,導致世界各地的大學生都會在畢業後面臨債務困境。這已經成為了千禧一代及Z世代躲不過的時代問題。

其實,政府為學生提供貸款是一種投資的表現。政府讓學生在沒有負擔下完成學業,一些家境不好的學生不會因學費而卻步,讓他們有機會以知識改變命運,到日後有能力時才償還。政府把資金投資在未來的人才上,盼他們早日能為社會作出貢獻,以知識提升社會質素。大學教育帶來的個人回報無疑是積極的,但大學學位的優勢已不復當年。特別是學歷也可能是一種成本,學歷能證明你曾經學過些什麼,但它不能說明的是:如果你要成功,還需要哪些東西。這讓學生們不禁思考到底付出金錢和光陰值得嗎?

即便如此,很多年輕人還是對高等教育有執念,即便貸款也要讀大學,更何況曾幾何時,澳洲公民以HECS-HELP在本地完成學業後,可以選擇往外國工作,變相不在澳洲工作便不用支付稅項,便不用為學債負責,這也是一些向政府借錢讀書卻想逃避償還債務責任的學生採取的下下策。還好澳洲政府及時修改了政策,從2017年7月起,那些為了逃避澳洲稅務而生活在國外的人將被追蹤,迫使他們償還助學貸款債務,這也是對在本土讀書、本土上班、按期還款的人士的一種公平。

過去七年中,增加了一倍多的學生貸款債務都是欠下納稅人的錢。這就涉及到納稅人的錢是否真的發揮了應有的作用。所謂文憑膨脹的嚴酷現實應該使我們從根本上重新思考大學的社會價值。如果學生的主要目標不是學習有用的知識,而是只為著要有超過同齡人的資歷及條件,那麼納稅人就是在助長一場零和博弈。曾著有《反對教育的理由:為什麼教育系統浪費時間和金錢?》的美國喬治梅森大學經濟學教授布萊恩·卡普蘭通過分析資料得出驚人結論:如果半數高中生都跳過大學直接進入勞動市場,那麼社會將會變得更加富有。

助學貸款申請容易還貸難,很多澳洲人工作數年還在為當年讀書欠下的貸款打工。而有些人因為無力承受巨額還款壓力,乾脆選擇不工作或是低收入工作以避免達到還款收入額度,這無疑是違背了政府設置助學貸款專案的初衷。而且根據現行法律,如果一個人沒有還清HELP專案的貸款,那麼在他去世後這筆債務就會被勾銷。這筆債最終還是算到了納稅人的頭上。

這裡想單獨提出來的一個例子是中國。中國的助學貸款政策經過多年不斷完善,貧困生資金需求和還款負擔兩個最主要問題得以解決。另外,由國家開發銀行負責辦理的生源地助學貸款增加了父母擔保,大大降低了還款風險,決定了整個政策運行基本處於一個穩定的狀態。

不得不重新規劃的人生

指數化增長對千禧世代的大學生來說是一個雙重打擊,當他們努力擠進租金和房貸利率都在上升的膨脹住房市場時,還得背負更高的教育債務。學生貸款的預期增加意味著千禧一代的年輕人不得不重新考慮他們未來的計劃:不得不在20多歲還要住在父母家中;不得不和伴侶推遲關於買房和生孩子的計劃;旅行的計劃只能無限期擱置……這樣一種不斷疊加累積的債務,只會籠罩在這一代年輕人的頭上——很有可能都個人的心理健康和動力造成長期的潛在傷害。

千禧一代是被各種負債壓垮的一代,例如助學貸款、住房貸款等等。學生債務會削減借款人的借貸能力,因為銀行在決定房貸額度時,會考慮到HELP的債務。去澳洲房價下跌,一項線上調查卻顯示,仍有37%的澳洲人認為自己買不起房,這一比例高於2021年的23%;在無房、25歲及以下的Z世代中,認為自己買不起房的比例從2021年的6%上升到2022年的15%;在千禧一代(26歲至41歲)中,認為自己買不起房的比例從21%上升至34%。而今年近期逆勢上漲的澳洲住房市場,對很多沒有買房的年輕人更是一個嚴重打擊——擁有住房的前景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遙遠。

更何況大學學歷,對某部分人來說只是一張證書,並不是通往成功的必經之路。隨著時代變化,大學學位差不多成了這一代年輕人投身社會的「基本學歷」。但是面對如此高昂的學費、生活成本,付出時間、金錢後並不必然會在讀完書後在社會上獲得一份更加高薪的體面職位。如今的學歷,已經跟能力越來越沒有關係,企業看重的是員工的能力和貢獻,學歷是次要的。

無怪乎很多學生做出艱難的選擇——離開校園放棄學位,將學習時間換成有償工作。今年年初一份報告已顯示,大學「赤裸裸的賺錢欲望」將導致今年有2萬名退學生放棄他們註定無法通過考試的學位。學生不完成學業不僅是對納稅人資源的低效利用,而且是對這些學生本身的時間和金錢的浪費——他們為所學課程承擔了債務成本,但沒有獲得學歷。可是在嚴酷的現實面前,這些學生又有什麼更好的選擇呢?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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