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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可瑞康退出中國市場引發的關於「假」的討論
由可瑞康退出中國市場引發的關於「假」的討論
文:本刊編輯部
圖:鳳凰網
3月21日,達能旗下負責奶粉業務的紐迪希亞中國公司正式對外宣佈,可瑞康(Karricare)退出中國市場。一時間引得謠言四起,讓熱衷於購買新西蘭品牌可瑞康的媽媽們憂心忡忡。眾多微博大V、自媒體公眾號都在轉發「可瑞康退出的原因是代理商進了一噸奶粉,結果賣出了十噸的銷售,奶粉可以造假,快遞可以造假,奶粉暴利面前良心盡喪」,並且配在了《新西蘭先驅報》的正常版面的截圖之上,而該新聞的標題正是《可瑞康品牌退出中國》。
可瑞康退出中國市場
當日,可瑞康官方微博發佈下市公告的原文是:「紐迪希亞中國官方進口的新西蘭可瑞康金裝系列在中國暫停銷售。可瑞康金裝是紐迪希亞旗下擁有的優質產品系列之一,新西蘭當地市場仍繼續有售。紐迪希亞中國將專注於諾優能和愛他美等品牌在中國市場的發展,並繼續致力於帶給中國來自世界不同國家的優質產品選擇。由此給您帶來的不便,我們深表歉意。」
可瑞康是新西蘭恒天然(Fonterra)公司提供奶源的奶粉品牌,號稱新西蘭第一品牌,在當地市場佔有率高達72%,而來自法國的達能集團是可瑞康在中國的大東家。也就是說,恒天然是可瑞康的奶源提供者,達能是其在中國的銷售商。
後來,紐迪希亞中國出面闢謠,堅稱「可瑞康退出中國市場是正常的商業策略調整」,但是,通過達能給予的聲明上面來看,這樣的操作明顯是為愛他美和優諾能騰位。不要忘記,2013年8月的恒天然召回事件,造成了達能4億澳元的損失,而兩者之間因此進行的官司持續了三年之久。另外,中國奶粉新政很可能於4月初出臺,屆時每家公司只可保留3個品牌,達能幾款產品的配方相似,而可瑞康在華業績開始下滑,也有望在未來提高達能在進口奶粉行業的佔有率。
爲什麽「假貨」謠言可以四處傳播?
其實我們並不關注達能的商業目的和商業策略,暫時也不關注未來的中國奶粉產業需要怎樣發展。今天,我們更關注爲什麽一份簡單的商業聲明會導致「假貨」的謠言四起,民眾爲什麽更願意接受或者說相信「假貨」一直是真實存在的?
這個就應該先從我們身邊的代購情況說起。在中國,國產奶粉品牌很多,但是中國消費者對奶粉市場的信心依然非常的薄弱,曾經有一份調查顯示,86%的人對中國國產奶粉沒有信心。於是才有了對外國產奶粉的青睞,但是爲什麽不在中國的正規管道購買所謂的「洋奶粉」呢?有一份數據顯示,2015年全國進口奶粉數量相比2014年,同比下跌40.7%。這其中一部份原因是,這些品牌的奶粉製造企業出於利潤最大化考量,在中國市場採取了「惜售」的策略,而另一部份原因就是,很多家長們根本不相信這些所謂的「官方管道」,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假,於是不得不求助於他們所熟知的或者親朋好友推薦的強大的海外代購大軍,不惜比當地價格高出很多甚至翻倍的價格來購買原裝的嬰兒奶粉。那麼問題出來了,媽媽們爲什麽既不相信中國國產品牌,又不相信「洋品牌」的官方管道?就是因為「假」貨橫行,自己還不如通過自己可以確定真假的管道購買。而中國不止有假貨,還有假文憑、假政績、假新聞、假數據……舉不勝舉,而這也其實就是他們寧可相信達能可瑞康退出中國市場是因為「買一賣十」的假貨原因,而不是達能官方的策略調整,因而瘋狂地在朋友圈轉發謠言的根本原因。
若論爲什麽中國的「假」盛行?很多人說,中國人口太多,一些人喪盡天良,政府官員助紂為虐,全民道德失陷,其實不然。真正的原因是中國的文化,現在的「假」正是這種文化的傳承。《尚書》中形容堯帝:「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史前的、尚未開化的古人能不能如此,其實我們各有論斷,不必多說。而中國語言中有成語如「指鹿為馬」、「假戲真做」,是什麽含義呢?我們日常與人見面時常說「您吃了嗎?沒吃呢就來我家吃吧。」,祝壽的時候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萬壽無疆」,難道這「假」不是深入文化之中的嗎?人類文化發展過程中,很多民族、不少文明或者文化起源,皆用某種動物作為圖騰來崇拜,比如蒙古人崇拜狼,印度人崇拜牛,泰國人崇拜大象,即便是今天的美國軍隊也是以雄鷹象徵自己的威力。而我們崇拜的龍居然也是「假」的。明朝田汝成在《西湖遊覽誌餘》中描述「杭州風,一把蔥,花簇簇,裡頭空」。描寫一些奸商「又其俗喜作偽,以邀利目前,不顧身後,如酒攙灰,雞塞沙,鵝羊吹氣,魚肉貫水,織作刷油粉。」這與我們現在的情形有什麽分別?難道從古至今傳承的「假」還不足以解釋我們盛行的「假」文化嗎?一份生意、一家企業要想長久發展,最主要的一點就是誠信,而我們文化中的這種「假」所引起的現實是,超過200年歷史的中國企業只有5家,而日本卻還有20000家。
世界上就只有中國造假嗎?
然而現如今世界上就只有中國造假嗎?2015年,一直給予這個世界單純、認真、誠信印象的德國人,爆出了大眾汽車污染物排放量造假的「排放門」;同年,一名旅美韓國科研人員因為偽造實驗數據,被美國聯邦法院判刑57個月;2003年,《華爾街的墮落》一書中紕漏了諸多曾經的美國超級大公司的財務造假案例;2016年2月,澳大利亞政府承認前一年10月和11月的就業數據造假……
也許,在未來某一天,整個社會進入到了全面的「誠信」缺失,「假」貨、「假」數據橫行,可是我們今天又怎麼能夠去想像那將會是一幅怎樣的畫面呢?這一次可瑞康退出中國市場引發的關於「假貨」的謠言,其實已經給不僅是中國,包括整個世界都帶來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