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咖啡的資本遊戲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絡

在美國上市的內地連鎖咖啡店瑞幸咖啡(Luckin coffee)公告稱，董事會成立一個特別調查委員會，發現該公司去年第二季至四季期間虛增22億元人民幣交易額，相關的費用和支出也相應虛增，目前調查仍在進行。股價在開市前瀉逾八成，至開市後，最多瀉81.3%，低見4.9美元；收市仍跌75.57%，報6.4美元。

/瑞幸咖啡

多家律師樓公開表示，在去年11月13日至今年1月31日間曾購買該股的投資者，如果試圖追回損失，可以與律師樓聯繫，截止日期為本月13日。

沽空機構渾水1月底發表報告認為，瑞幸咖啡從去年第三季開始捏造財務和運營數據，誇大門店的每日訂單量、每筆訂單包含的商品數、每件商品的淨售價，從而營造出單店盈利的假像。

瑞幸咖啡入局

一位投資了某精品咖啡品牌的投資人對瑞幸咖啡如疾風暴雨式的擴張給出了這樣的評價：「我猜可能是一批不喝咖啡的投資人，投了一個不喝咖啡的創業者做的龐氏咖啡企業。」

錢治亞，這位來自神州優車的高管在離職後創辦了瑞幸咖啡。「每天都喝3-5杯咖啡」的她發現買咖啡太不方便了，自己開店為了解決「購買不方便（多數品牌不可以外送或者外送時效慢）」、「價格不便宜」兩個咖啡行業的痛點。

諮詢公司英敏特（MINTEL）預測，2017-2022年間，中國咖啡店市場的銷售額將以5.7%的年均複合增長率增長，到2022年將達到794億元，咖啡店的門店數量預計將達到8萬家。這也許是她理性入局的真正因素。

瑞幸入局指向了此前咖啡店的最大痛點——外賣問題，於是瑞幸咖啡開設了三種門店：旗艦店、悠享店、快取店，其中服務於外賣的快取店佔了絕大多數。

錢治亞這種瑞幸咖啡的模式成為咖啡的新零售，其核心是如何通過互聯網大數據達到產品品質、價格和便利性三者的完美均衡。「新零售」、「大數據」和「完美均衡，投資人最愛聽的就是這些了。

偽造交易

瑞幸被做空後，有做空基金將它告上法庭，按照美國證監會要求，瑞幸要成立特別委員會進行自查，於是查出了22億元的驚天造假大案。

偽造交易就是渾水收到的做空報告中提到的，各個城市門店的成交量作假。 22億如果都用於偽造交易，那可以讓門店扭虧為盈。其實錢是小事，吸引更多投資人進入才是目的。瑞幸的商業模式，前期迅速擴張鋪量，辦法就是燒錢。

上市後如何獲得投資人信賴？唯一的答案是保證前期燒的錢後期至少可以做到收支平衡，至少是止損，而收支平衡的關鍵就是各個門店的成交量。

據瑞幸公告，COO及其部分下屬員工從2019年第二季度起從事了某些不當行為，瑞幸的上市時間為2019年5月17日，也就是說，瑞幸咖啡上市後的銷售數據，大部分都是偽造的。

瑞幸的造假，其實也是有難度的，主要在於如何做出22億的流水，並且經得起抽查。 22億流水出去很容易，做成關聯交易就行了，比如廣告費、採購費、外包等等。前幾年某些共享單車自曝的每輛車成本好幾百甚至上千，就是個笑話。

/渾水的報告

但是22億的進賬其實不容易，如此龐大的資金必須以和正常收入一樣的渠道進公司賬戶，對於瑞幸來說，最簡單地辦法是從賬上看，讓現金在門店收入，門店支出就行了，這樣就不會真的在總公司的賬上產生現金流，但卻可以把收入和開支計入財報。對應的，瑞幸就只需要在財務系統的後台直接改數據就行了。

資本遊戲

2019年，瑞幸把咖啡機、奶箱等資產給抵押了，換了4500萬資金。上一個抵押資產的明星項目近在眼前——ofo小黃車。

有人曾經做過調查，瑞幸咖啡位於北京望京SOHO的悠享店日虧損額大概是5000人民幣左右，也就是說，一家店一個月要虧損十五萬。如果一個商家不以賣東西賺錢，那麼做的是甚麼生意呢？那就是to VC的生意，所以根本沒打算靠賣咖啡賺錢。

瑞幸做的是通過一輪輪的融資，燒錢做補貼做營銷，快速做大用戶規模，迅速佔領市場，然後乘機上市圈錢的生意。

所以，2018年，瑞幸已經拿了三輪投資，總共四億多美元。 2018年12月，完成了2億美元的B輪融資後，估值達到22億美元。並於2019年成功上市。

這個模式要想玩下去，有兩個大前提，其一就是必須把盤子越做越大，一旦停止增長，那就很難融資，一旦融不到資，多半就得倒閉了。其二就是經濟得蒸蒸日上，資本才有錢可以投。

編新故事套新錢才是更好的方式，於是，瑞幸不只是做咖啡了，改為辦公室輕食全品類，比如說酸奶、沙拉等等。通過這樣的新故事，想像空間變大了，估值就能往上漲漲，小鹿茶就是咖啡之後的最大賣點。無人店本來是瑞幸咖啡要編的下一個故事，可惜了，還沒等套了錢，自己先被割了韭菜。

雖然大部分這種模式的項目都死了，也有成功的，而且一旦成功，用戶規模就是最大的壁壘，最典型的，比如滴滴，就是靠前期燒錢做出來的用戶規模，現在是行業裡的絕對老大。

資本的遊戲，本質上就是一個接盤的過程。創始人引進了風險投資，把風險轉移到投資人頭上。投資人只要把盤子做大，找到下一波接盤俠，上一波的投資人就能溢價退出。就這樣，越做越大，一波一波地接下去，然後上市，早期風險投資全退出，留下股民來買單接盤。在崩盤之前，無論是風投還是普通股民，大家都覺得自己肯定不會是最後一波接盤俠，肯定能賺到錢，但是現實往往是殘酷的，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最後一波韭菜。

/抵押資產

結語

之前名列《財富》雜誌「美國500強」第七名的安然，在2001年11月8日被迫承認做了假賬，虛報盈利共計近6億美元。 2002年，美國就針對安然事件出台了《薩班斯法案》。

這一次瑞幸咖啡的崩盤究竟誰來負責，是瑞幸咖啡自己還是上市監管機構？有趣的是，瑞幸咖啡是一家中國公司，中美兩國可沒有引渡條款，不如讓我們再繼續等等看瑞幸咖啡的新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