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州州長辭職卸任 有望挺進聯邦政壇

別無選擇下的選擇

上週五的新聞發佈會，葛萊蒂絲·貝雷吉克利安宣佈了自己在一夜之間不得不做出的一個「艱難的決定」。就在之前，新南威爾士州反腐敗監管機構表示，將調查她是否因未能披露與陷入困境的前議員達里爾·馬奎爾 (Daryl Maguire) 的關係而可能違反公眾信任的行為，也就是說，葛萊蒂絲·貝雷吉克利安是否在2020年底所處公共職責與馬奎爾的私人關係之間存在衝突的情況下「行使公共職能」，有待深入調查。

新州廉政公署是一個負責調查新州公共部門（包括國會議員）涉嫌腐敗行為的機構。廉政公署表示，葛萊蒂絲·貝雷吉克利安在2016到17年間批准澳大利亞粘土目標協會的撥款資助，並于2018年向沃加沃加的 Riverina音樂學院撥款。該獨立機構會調查葛萊蒂絲·貝雷吉克利安是否應該「有合理理由懷疑」達里爾·馬奎爾可能有貪污行為，因而沒有按要求向反腐敗監督機構舉報，同時將調查她是否「有可能允許或鼓勵」馬奎爾的行為。對此事的公開調查將於10月18日舉行，調查預計持續10天左右。

根據記錄，馬奎爾被指控在2012年至2018年擔任州議員期間濫用公職。他被指控利用公職和議會資源為自己或G8way International不當謀取利益，據稱馬奎爾「有效控制」了這家公司。2018年，在獨立的反腐敗監督機構調查聽取了他尋求付款以説明房地產開發商經紀交易的證據後，馬奎爾被迫退出葛萊蒂絲·貝雷吉克利安的政府。而葛萊蒂絲·貝雷吉克利安和馬奎爾兩人的五年來關係一直保密，直到葛萊蒂絲·貝雷吉克利安在2020年10月的反腐敗監督聽證會上披露這一關係。

在新州準備迎接因新冠疫情住院人數方面最具挑戰性的幾個月，並開始擺脫封鎖的過程時，新州州長突然下臺確實令外界震驚。葛萊蒂絲·貝雷吉克利安不僅辭去州自由黨領袖的職務，同時辭去了自己的議會職務，這意味著她所在的威洛比（Willoughby）選取將進行補選。而隨之引發的新州政壇震動還有新州交通部長安德魯·康斯坦茨（Andrew Constance）的辭職以及新州副州長兼國家黨領袖約翰·巴里拉羅（John Barilaro）的即將離去，對於新州政府在這段過渡時期無異於雪上加霜。

下臺也許會成為向上的階梯

格萊迪斯•貝雷吉克利安在接受腐敗調查後辭職，莫里森總理則同時舉行新聞會帶領大家向其致敬，稱讚了她的「英雄」品質，指出格萊迪斯是「一個正直的人，一個為她的國家努力工作的人」。包括副總理巴納比·喬伊絲（Barnaby Joyce）在內的聯邦政界人士也對貝雷伊克裡安表示了敬意，認為自從她第一次當選威洛比議員以來，她的體面就顯而易見了。聯邦反對派領袖安東尼·阿爾巴尼斯（Anthony Albanese）也表示，格萊迪斯•貝雷吉克利安的誠信標準高於莫里森。

自2017年升任最高職務以來，格萊迪斯•貝雷吉克利安要求她的那些被廉政機構或警方置於顯微鏡下的議員們站在一邊，直到他們的名字被洗清。此時，當廉政公署的聚光燈落在她身上時，格萊迪斯不得不按照這個標準來要求自己，因為「站在一邊不是我的選擇」。畢竟，新州的人民需要確定在大流行病的挑戰時期誰是這個州的領導人。格萊迪斯帶領新州人民度過了一些最黑暗的日子，而此時她選擇遵守自己當年的約定，不僅是對新州民眾最好的交代，更是對自己最好的交代。

目前，安德魯·康斯坦茨已辭去新州議會職位，轉戰國會席位。而這對格萊迪斯•貝雷吉克利安也未嘗不是一條路。近日，已有自由黨高級聯邦議員與其接洽，讓其認真考慮競選Warringah選區的聯邦席位。不過據消息人士稱，格萊迪斯則希望等待廉政公署調查結束徹底向外界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後，再考慮自己的下一步行動。而這如同她的辭職一樣，顯示了作為一位職業政客對選民的負責與擔當。畢竟，在全國各地安全的聯盟席位上，隨著對聯邦政治現狀的不滿加劇，聯盟黨的席位受到獨立人士的威脅，變革正在醞釀。如果格萊迪絲可以加入，未嘗不失為一股清流。

事實上，這也是有先例的。克莉絲蒂娜•克納利（Kristina Keneally）在2009年成為新州史上首位女性州長，在競選連任失敗後辭職，隨後則轉戰聯邦政壇，2018年獲委任為聯邦參議員，翌年獲委任為參議院的工黨副領袖並擔任影子政府內閣的內政部長及移民事務部長。要知道，有著巨大才能和良好口碑的人即便暫時性地面臨政壇挫折，依舊有機會翻身。

政治是一個殘酷的職業。上升通道往往並非是一番坦途，很多政客都經歷了政壇的沉浮考驗。而借此機會總結過往，重整旗鼓，轉投聯邦政治，也許對格萊迪斯•貝雷吉克利安的政治生涯是一個更好的選擇。由於澳洲聯邦、州（或領地）和地方政府這三級政府在職責上各有不同，不似一些國家是隸屬關係，相對獨立。因此一個人，無論能力大小，都不可能直接從市級政府提拔到州一級政府工作，州長再出色也不會被破格提拔到聯邦任職。這就像乘火車一樣，一個州裡的政客，如果要去聯邦政府工作，不可以直接去，要退出州裡的政治，換一個月臺，上聯邦的那個月臺，才可以。由此看來，這可能真的會是格萊迪斯的一次轉身。正如她在宣佈離任的新聞發佈會上所講，「有時，我們都會跌倒，然後振作起來，撣去身上的灰塵，開始變得比以前更強大和更睿智。」或許柳暗花明，有一番更大作為等待著她。

長期主義

澳洲前總理霍華德（John Howard）如今被譽為在世的最偉大的自由黨員之一，但當他在2007年大選之夜丟掉自己的議席時，人們並不這麼想。政壇中的浮浮沉沉，也許是每一個職業政客都想避免但又很難掌控的事情。進入政界，誰不想平步青雲，但在很多不可控因素下只能接受改變，盡力而為，有的時候一個轉彎也許能走出一番新天地。

澳大利亞屬英美法系國家，刑事、民事案件審判適用判例法。但對公職人員行為的規範和監督，卻採用了大陸法系國家的做法，即以成文法模式，制定了一套較完整、具體、實用的行為規範。同時，反對黨對執政黨政府及官員實施強有力的監督，又有新聞媒體對公職人員的腐敗行為發揮了重要的監督作用。在如此嚴密的監督網路下，公職人員的誠信度和透明度就顯得尤為重要。

中國古語，人挪活，樹挪死。變化中孕育生機，在哪裡都適用，更何況是變幻莫測的政壇。澳洲政壇風起雲湧也非發生於一夜之間：在莫里森當選總理前，11年間換了7位總理，其中有4位是被PK下臺；而近些年聯邦議會席位的競爭更是日趨白熱化，不斷洗牌，也是不斷吸收新人的過程。比如，澳洲聯邦資深工黨議員菲茲吉邦（Joel Fitzgibbon）將在下屆選舉中退出選舉，這使得工黨已執掌了逾百年、菲茲吉邦家族穩坐了40年的席位前景莫測。

目前，格萊迪斯•貝雷吉克利安必須處理她面前的問題，而且有很多事情要做。而在解決了這些問題後，也許就該思考下一步要做什麼。既然是職業政客，那麼就離不開「職業」二字。要想在自己的職業生涯裡做出成績，長期主義必不可少。縱觀澳大利亞百年史，曾有兩名州長通過競選成為聯邦總理。一位是前新州州長喬治•里德（George Reid），另一位則是約瑟夫•里昂斯（Joseph Lyons）。喬治•里德於1894 年至 1899 年擔任新南威爾士州總理，並于 1904 年至 1905 年擔任澳大利亞第四任總理。約瑟夫•萊昂斯於1923至1928 年擔任塔斯馬尼亞州總理，並于 1932至1939 年擔任第十任總理。政治生涯中的旋轉門，不到塵埃落定的時刻，誰都不知道誰會成為最後的贏家。

因為無論服務於州政府還是聯邦政壇，一個人的政績、履歷都會跟隨著他，而在這背後則是一個人的願景、價值觀和終極目標。此時格萊迪斯不憚以辭職而堅守當年對公眾做出的承諾，就是要證明自己不在意一時的得與失，而拿自己未來的政治生涯開玩笑。一個人奉行長期主義，離不開不斷進化和自我成長。現在的沉寂，就是蓄勢待發的最好時機。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