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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魷魚遊戲》引發共鳴 成為國際爆款

網飛(Netflix)的人氣韓國影集《魷魚遊戲》(Squid game)自今年9月17日播出以來,勇奪逾80國收視冠軍,成為罕見在國際造成轟動的非英語系影視作品。

該劇更有望成為網飛有史以來最受歡迎的影集,在各國引發熱議,為何《魷魚遊戲》能吸引各國觀眾,且成功引發共鳴?本刊編輯部帶領您小窺一下該劇的魔力。

看上去很美

《魷魚遊戲》的劇情很簡單,有人戲稱其為韓國版的《饑餓遊戲》。劇集主要講述的是456名身負巨債的人被引誘到一場遊戲中,若連續六場遊戲都獲勝,就能贏得456億韓元,但若輸掉比賽,代價是失去性命。內容極為暴力驚悚,卻引發了全球不同文化背景觀眾的追捧,不得不說,其內核觸動了人性中某些共通之處。換句話講,該劇主題讓人們可以很輕易的「感同身受」,因此文化差異並不會影響觀眾感受。

有專家剖析,《魷魚遊戲》爆紅的原因是劇情內容寫實、尤其反映後疫情時代的貧富差距,引發全球觀眾共鳴,也讓外界一窺韓國社會之結構性不平等的問題。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的最新數據,儘管韓國在戰後短短半個世紀的時間裡擺脫了戰後貧困,成為世界上最繁榮的經濟體之一、亞洲最富裕的國家之一,一些經濟學家將其崛起稱為「漢江奇蹟」。而隨著經濟的成熟,貧富差距也在加劇,其老年貧困率仍是該組織成員國的最高水準。

《魷魚遊戲》只是最新一個贏得全球口碑的韓國文化輸出案例,這些作品無不在展示韓國社會對不平等和機會減少的深刻體會。2019年的《寄生上流》(Parasite)拿下了奧斯卡最佳影片獎,該片將走投無路的騙子家庭與冷漠無知的首爾富裕家庭的故事交織在一起。《寄生上流》描述的是階級對立,金字塔和底層家庭的不同生活方式,有強烈對比,和《魷魚遊戲》中的人性探討有點相像,並以年輕人喜愛的遊戲方式呈現,更引人入勝。

韓國人曾經有一種集體精神,但上世紀90年代末的亞洲金融危機導致韓國的經濟增長神話破滅,人人都各自為戰。而這對於本來就強調個人主義的西方世界,本就不陌生。透過韓國兒時遊戲講述人性醜陋的一面,跨越文化隔閡在各國引發共鳴,不可否認,該劇也觸及到了美國、西歐等各地人們習以為常的認知,即隨著貧富差距擴大,房價上漲到無法承受的水準,名義上的富裕國家已經越來越難以實現富裕的生活。

/ 魷魚遊戲

澳洲人能理解《魷魚遊戲》嗎?

澳洲,一直以來都是全球人均收入首十名的國家, 不少人移民來到澳洲, 正是因為這地方的生活,一直都維持著高水平。這一個情況,與南韓及不少亞洲國家不一樣。1964年出版由 Donald Horne 所寫的「The Lucky Country」成為了澳洲的代名詞。書中的名句:「Australia is a lucky country run mainly by second rate people who share its luck. It lives on other people’s ideas, and, although its ordinary people are adaptable, most of its leaders (in all fields) so lack curiosity about the events that surround them that they are often taken by surprise.」簡單地描寫了澳洲的特色。澳洲的幸運, 並不是由於這裏的人民特別出色,或是政府如何的有遠見, 管治如何優秀。澳洲的最大幸運, 是她的天然資源豐富, 並且人口不多, 每一個國民可以享用的比全球人都為多。更好的是這一個國家, 一直都崇尚自由及平等, 因此絕大多數的國民, 都能分享這一個國家的資源。

這種人人平等的思想, 的確長期在澳洲生根。在這裏, 不管你作任何工作, 收入都算不錯, 而且人與人之間生活質素的差距都不算很大。不少新移民很難理解, 為何技術工匠(tradies)如水喉匠、清潔工人、司機等會是高薪職業?《魷魚遊戲》所表達的階級對立, 明顯地並不存在。

這可能和澳洲一直來的移民, 都是從歐洲來到, 要努力在這裏建設自己世界的中下階層。不過。澳洲七、八十年代向亞洲移民開放, 吸納的都是年青人, 不少在這裏接受教育, 在這裏成為專業人仕,分享著這社會的繁榮。不過到2000年之後, 來自中國的移民, 不少是在中國的富裕階層, 他們來到這裏, 把資金和中國的企業帶來, 把澳洲的繁榮與中國的發展連在一起。

澳洲經濟現時過份倚賴供應各類出口到中國, 在中澳關係緊張期間, 令到不少人懷疑, 澳洲持續的增長, 在未來還能否維持下去?不少來自中國的華人, 認為澳洲的富裕, 在中國制裁澳洲之下, 並不會有多少好日子。不過, 從這一兩年看來, 只要澳洲能積極開拓新巿場, 澳洲經濟受壓, 相信會是短期的問題吧。

結構不平等是全球共通的病

韓國是一個百分之十的人口佔有國家一半財富的國家,貧富差距狀況不容樂觀。根據2018年亞太經合組織的一項調查顯示,韓國43.4%的65歲以上老人屬於貧困人口,貧困間接導致的老年人自殺率提升是韓國自殺率在全球範圍內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熟悉韓國影視作品的觀眾經常聽到「有錢無罪」等臺詞大多出現在劇中人物討論財富不均衍生社會問題的場合。不同社會文化對於這種不平等的容忍度不同,類似韓國這種傳統文化仍佔有強勢地位的社會,結構性的權力不平等以及隨之而來的收入不平等往往使人陷入宿命論的漩渦。

伴隨經濟發展產生的貧富差距不斷增大絕非單一國家需要應對的問題,根據2018年發佈的《全球不平等報告》,如果不能有效抑制財富集中化的趨勢,到2050年全球百分之四十的財富將集中在百分之一的人手中,而全球貧富差距狀況將倒退到十九世紀的水準。換言之,當代人沉浸在逐步消滅絕對貧困的同時,與極度的貧富不均距離也並不遙遠。

「魷魚遊戲」將階級固化、貧富懸殊這一社會問題推向了極致,於是1%的富豪可以為了所謂的「樂趣」,眼看著99%為了生計的平民,互相傾軋爭鬥一番後一個個死去,最後活下來的,要麼成為新的「打手」,要麼生不如死。從遊戲開始到全程,操控「魷魚遊戲」的精英人士,始終在強調它的自願性和平等性,所以當有人違背了平等性提前知道下一場遊戲時,會直接被處死並示眾。那個被排擠的人,直接進入了下一輪遊戲,而不是被槍斃,因為「不拋棄被冷落的弱者,是以前的孩子們,玩遊戲時會遵守的美好規則。」但這些表面上的平等性背後,有著更大的一個不平等,那就是少部分人根據樂趣和喜好制定規則,多數人被迫接受這些規則進入遊戲。

而導演黃東赫顯然沒有止步於此,透過這些普遍性的社會問題,進而反思資本主義,以及科技巨頭們對普羅大眾生活的壟斷。特別是過去的十年裡,在加密貨幣的繁榮時期,世界各地的人們,尤其是韓國的年輕人,會把所有的錢都投資到加密貨幣上。還有像Facebook,Google這樣的IT巨頭的崛起,或者韓國的Naver,都在重新構建人類的生活。我們每個人,都被迫參與名為資本主義的遊戲,無處可逃。

熱潮依舊

該劇上映了已過兩月,在這個注意力嚴重喪失的年代裡仍然保持熱度不減,已經足以令人稱道。而近日美國坐擁 7600 萬訂閱的YouTuber Mr Beast更是邀請了 456 名參加者,一同創造真人版魷魚遊戲,勝出者可以獲得 456,000 美元的現金獎勵。由MrBeast在 YouTube 上發布相關的影片片段,可以看出遊戲場景與劇中場景甚為相似,多個劇中遊戲一一重現;影片上載 1 日之後,瀏覽量已破 4,800 萬。

其實,不需要刻意打造真人版遊戲;真正的魷魚遊戲正在現實中發生,富人為富不仁,窮人在富人制定的規則中和同類拼命。《魷魚遊戲》中,掙扎於社會底層的人因看不到出路而孤注一擲,通過惡性競爭來求生。而在現實世界裡,無論韓國、中國甚至全世界,人們都在面對不斷擴大的貧富差距、日益縮小的社會上升空間。在全球資本主義盛行的大背景下,這早已成為了人們默許的一個法則,難以忍受又不得不忍受。多數人的命運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人人都以為自己是玩家,殊不知絕大多數不過是幕後真正玩家手中的「棋子」而已。

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各國貧富差距的普遍惡化更是為幾乎所有觀眾提供了對這部劇的帶入感,無論是在韓國、美國、中國,還是全世界。韓國人在談到這部劇時,抱怨自己要面對找不到全職工作、看不到上升機會、房子不敢買、孩子生不起的窘境,在中國和世界許多地方也同樣如此。所有這些因素都在這場曠世疫情中被成倍地放大,現實已然慘澹,前景更是一片愁雲。

現實中賺錢太難、看不到希望,無形中誘惑著人們癡迷於購買比特幣、賭博等等可能快速暴富的途徑,卻早已失去了基本的常識和理智,忘記了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可能甚至是一個人的生命。可笑的是,如果現實中真有「魷魚遊戲」,參加的人也許趨之若鶩。人類經過漫長時間形成的現代文明,若是回到弱肉強食的叢林狀態,也許不過一夕之間。這可能正是我們生活的時代最為脆弱的地方。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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