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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眼看世界

8 單一、多元、融合文化社會

自由黨沒有正視多元文化

自由黨在聯邦選舉中大敗, 領袖達頓失去了24年的Dickson議席。自由黨選出了Sussan Ley成為黨魁及Ted O’Brien作為副手。Ted O’Brien曾在台灣生活多年學習中文, 並且在中國管理家族企業,是自由黨內少數熟悉華人文化的領袖。Ted在當選後表示自由黨要更新, 提出能滿足現代澳洲社會的政策, 包括重新思考對年青人、 婦女、移民、及環保等課題的政策, 不然自由黨將無法與澳洲選民建立關係, 能否繼續生存成疑。

作為以推動改革社會為目標的工黨,把移民特別是來自貧窮國家的, 都被視為弱勢群體, 因此工黨的政策, 間中有扶助移民適應, 工黨領袖們對支持移民大多有較開放的態度。自由黨向來強調小政府及制度公平,領導層少有與移民社區接觸經驗, 基本上對移民在適應融入所遇上困難少有認識,因此政策上對移民支援並不熱心。

過去二十多年, 澳洲每年吸納了接近20多萬移民, 這群新移民發現工黨惠及移民的政策較多,已反映在過去多屆選舉中, 移民較多支持工黨執政。在這屆聯邦大選中, 自由黨達頓把澳洲經濟壓力房屋不足等問題, 歸咎於移民而要求大幅削減移民人數, 並且資深參議員Jane Hume 聲稱華裔澳洲人為「間諜」,更令不少移民厭惡自由黨。自由黨在可見將來, 若不正視及回應澳洲己變成多元文化社會的現實, 可以預見自由黨極有可能從澳洲政治舞台上消失。

社會及政治領袖缺乏多元文化經驗

上世紀70年代澳洲取消白澳政策之前, 澳洲是白人社會, 連作為這片土地主人的原住民, 他們的存在也被否定及忽視。曾經在淘金時代佔澳洲人口15%以上的華人, 在白澳政策下,華裔澳洲人在70年代只剩下不到1%。用今天的普世價值看, 澳洲政府實施的正是「和平」的種族滅絕政策。其實,「被盜一代」把原住民嬰孩交給白人撫養教育, 也是類似的政策。七十年代的反種族歧視法案正式結束了這一階段的澳洲歷史,不過, 這並不表示澳洲立刻進入多元文化社會。

在90年代之前出生的一群的澳洲人在成長時, 在社區及生活上很少會遇上或接觸別的族裔朋友, 因此那時種族歧視情況相當嚴重。現時在澳洲社會中擔任領袖的40多50歲的一群, 多是在80年代或以前出生的, 他們雖然接受今天澳洲社會的多元性, 卻從未真正與多元文化社區或移民有很多的接觸, 因此在推行政策或管理時, 很少從多元文化社會的角度來考慮事物。例如不少主流社會機構或企業的管理人,深深明白要打進多元文化社區才能繼續現時的巿場或機構目標, 卻又不懂得如何走進這些社群之中。在澳洲社會中, 澳式足球AFL的領導層,是極少數能有決心及經驗掌握這些竅門, 因為AFL過往的領導層, 不少都是來自多元文化背景。

這情況反映在政治及社會管理上, 就是當政府推行一項政策時, 往往無法令到整個社會都有回應。例如在2013年立法推行的NDIS, 一直到今天, 多元文化背景的參加者不到9%, 是原先估計的不到40%。明顯地一項要惠及全國殘疾人仕的政策, 卻未能打進少數族裔社群,並且產生不少被濫用及誤用的情況。又例如協助紓緩受賭博困擾家庭的服務, 長期以來都沒有很多移民使用。相關機構多年來認為是問題是移民不願意使用他們的輔導服務,但實情卻是這些服務, 是按照西方個人主義主導的醫療模式來提供, 而非把賭博問題看成為對家人帶來生活困難的社會困境, 更談不上通過向多元文化社區推廣來進行處理問題。在新冠疫情期間, 維州政府對防疫措施的宣傳, 忽視了多元文化媒體的作用, 在初時更曾經導致在海外出生者感染率與死亡率為本地出生者兩倍的惡劣情況。

澳洲社會多元性的結構

澳洲統計局最近公佈, 海外出生的澳洲人佔人口比例增加至31.5%, 是與近20多年來澳洲吸納大量移民有關。直至90年代初止, 海外出生人口比率並沒有這樣高, 而且這些人多是從接近文化背景的英國而來, 因此澳洲社會並不是多元, 可以說那時澳洲是單一英式文化社會。自由黨創建時Robert Menzies 面對的澳洲社會, 就是這樣的單一文化社會。今天澳洲已是全球最多元的社會, 明顯地政策的設計及推行, 必需就這一個因素,詳加考慮。

工黨支持多元文化, 基本上只是容許移民繼續保留原居地生活習慣、節日慶典、及互相包容維持社群之間的尊重與和平。這樣的社會, 並不表示族群之間有溝通或是融合。實際上, 互不溝通或未能融合的社會, 很容易導致社會分割成為互相競爭或對立的不同版塊。要在這樣的社會維持和諧及高凝聚力,並不容易。

去年聯邦工黨發表的《多元文化框架評估》報告書, 是澳洲政府首次嘗試探討澳洲發展成為怎樣的多元文化社會的努力。聯邦政府至今表示也願意撥款支持推動報告書的建議, 進一步實踐這一框架。報告書強調澳洲多元文化社會的建立, 以承認澳洲社會由原住民帶動, 而非單由英國建立的殖民地社會開始, 是一個進步的觀點,不同文化移民都被歡迎並接納為澳洲社會文化。這表示澳洲不應是由不同文化社群分割的社會, 而是由一個融合包容來自不同地方文化的現代澳洲。

主流社會的融入

要建構一個融合包容的社會, 政府有責任協助來自四方八面, 特別是來自專制社會的移民, 去經歷與他們價值觀並不相同的澳洲價值, 包括自由、平等、法治、及人權的社會。當然非英語背景的移民, 也要學習英語, 嘗試與更廣大的社會接觸,而非把自己封閉在相同文化的移民社區之中。

對於年青的移民來說, 這並不太困難。通過工作環境、生活接觸、社區參與, 我們見到新一代的融合,都沒有很大困難。但對第一代移民來說, 政府有責任給他們創造機會,獲取接觸及融入的經驗。這並不表示政府給出資源是優待移民的福利,這應被視為是社會投放在移民身上的投資, 讓他們在短期內能與澳洲社會結合, 使這些移民能盡快貢獻澳洲社會。這樣的政策可以為社會帶來正面及積極的回報, 令到移民計劃在吸納精英定居澳洲後, 能發揮他們的最大社會貢獻。

另一個被長期忽視的, 是主流社會土生土長的一群, 政府也要提供機會, 讓他們能通過接觸多元文化而得到更大的發展空間。主流社會大部份人是以被動的態度來適應社會邁向多元文化, 例如澳洲不少傳統教會根本無法吸納多元文化基督徒而最後萎縮,甚或結束, 就是跟不上社會的轉變的結果。

一直以來, 澳洲社會不成文的期望是新移民轉變成為傳統的澳洲人。我相信這是不可能的事。今天澳洲的挑戰, 是整個澳洲不管是移民還是土生土長的(包括原住民)澳洲人, 都一起轉變融合成為現代的澳大利亞人。

周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