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世代轉變中的澳洲(3) –澳洲經濟結構

我不是經濟本科, 只是在澳洲生活多年, 在深度接觸澳洲社會後, 我相信能對轉變中的澳洲, 提出一些個人的看法。

數十年澳洲高質素生活

記得53年前唸地理, 學習有關澳洲這一個國家的知識。當時書本上描述的澳洲, 是Pastoral Farming為主，澳洲有的是畜牧業, 剪羊毛、擠牛奶、吃牛肉都令我嚮往。因為那時的香港,巿場上根本沒有很多奶類產品及從外國進口的牛肉。而事實上, 當時農業產品確是澳洲最主要的生產及輸出。不過當時澳洲主要輸出都是前往英國及歐洲, 而香港及中國很少見到有來自澳洲的產品。今天才明白, 是因為當時香港人及中國人的經濟能力低, 根本沒有錢購買澳洲昂貴的農產品, 那時香港及中國都不是澳洲產品的巿場。

38年前第一次到訪澳洲,對各大城巿的印象很好,生活上各種所需要的,澳洲都能自行出產, 不過那時覺得每一樣物品都很昂貴。當時澳洲仍有四間汽車廠,我的澳洲人姐夫很驕傲地告訴我, 澳洲人自己出產的Holden (其實是美國GM Motors的子公司), 有著接近100 年的歷史,讓我相信澳洲擁有的技術, 是甚麼都可以自行出產。後來慢慢知道Holden最初只是出產汽車零件, 到30年代在美國技術支援下, 才開始生產汽車, 不過在4年前Holden 終於停產。

在30年前, 還有不少汽車公司在澳洲設廠生產, 供應本地及外地巿場, 包括Toyota, Nissan, Ford等。不過陸陸續續這些外國公司都停產離場, 改為從中國或外地輸入更廉價的產品出售。從這些汽車公司進入澳洲生產到離開, 見證著澳洲汽車工業的盛衰。

汽車是澳洲人的必需品, 有一定巿場空間, 汽車工業由盛轉衰, 見證著澳洲高工資、關稅不斷下降、工會勢力強大導致經常性罷工、以及中國工業興起壟斷了生產巿場, 到今天澳洲已基本上沒有很多製造工業存在。

服務業取代農業及工業生產

在這時期, 澳洲政府推動服務業, 包括專業服務如會計、旅遊及教育等。澳洲傳統的英式教育制度, 奠定了在90年代, 當東南亞國家及中國經濟起飛後, 對英式教育需求增加, 澳洲大量輸出高等教育的契機。澳洲社會制度連接英國, 而且政府早期投資建立了不少高質素的大學及職業訓練學院,有著完善及先進的課程, 並且擁有不少高質素及學歷的知名學者, 因此成為亞洲國家學生尋求高等教育培訓最受歡迎的國家。

在這基礎下, 澳洲各大院校急劇擴充, 再加上不少先前在這裏培訓東南亞國家留學畢業生的推薦, 澳洲成為這地區英式高等教育的主要供應商。由此澳洲也能吸引這些在澳洲有生活經驗的留學生移民定居, 提昇了澳洲的生產力及消費, 同時也推動了建造業的發展, 令澳洲經濟持續有高增長。

不過澳洲人唸大學的比例並不比別的國家高, 而且澳洲人在中學畢業後找到工作比例高, 及政府實行對高薪者徵收較高稅收, 令到澳洲居民對持續進修並不太熱心。高等教育漸漸成為出口行業而非培養本地居民有更高的知識水平。

最近二、三十年, 澳洲礦業一枝獨秀, 成為澳洲最大的出口。西澳州取代新州及維州成為人均最富有州份而連帶昆士蘭及南澳州經濟發展都有增長。中國也成了澳洲最大的貿易夥伴, 澳洲紅酒業、海產業也打進了中國巿場, 維持著澳洲高質素的生活水平。

澳洲經濟挑戰

不過澳洲這數十年的經濟發展, 很大程度受惠於中國發展成為世界工廠。中國從澳洲進口大量原材料, 並且大量中國留學生來到澳洲, 推動澳洲社會經濟活動, 包括中國遊客增加及有高消費, 維持著澳洲人仍然有不錯的生活。但在可見將來, 中國工業持續發展受到挑戰, 澳洲只能靠發展更多國家的巿場, 來推銷現時已有的服務, 面對將要出現的經濟挑戰。

澳洲人平均工資在亞太區最高, 而相對其它國家澳洲人的生產力卻是走下坡, 可以說澳洲對外國投資者的吸引力並不太高。不過由於澳洲仍是移民嚮往的國家, 因此通過移民引入澳洲的投資、人才、經驗、關係並不少, 只要政府能有適當的政策, 鼓勵移民發揮這些優勢, 澳洲面對將要來臨的經濟危機, 還是有相當的條件。

在過去數年, 澳洲社會面對勞工短缺, 失業率並不太高, 因為澳洲經濟正在面對轉型。社會服務中長者護理在大幅度改革, 而人口老化讓長者護理服務有一定的發展。加上2017年全面推行NDIS殘疾人仕服務,令到數年來護理行業增加了大量工作崗位, 不少人轉到這些行業發展。但生產力委員會指出, 這些工作崗位都是來源於稅收及政府而非直接來自社會的高產值工作, 要維持這些服務需求, 就要政府稅收能負擔。要是有一天澳洲政府無法支付這些開支, 要大量削減這些服務的話, 澳洲失業率就會大幅增加, 經濟很容易陷入危機之中。

可以說, 未來聯邦及各州政府, 對於澳洲經濟前景, 並不樂觀。

多元文化社會的契機

由於澳洲在過往二、三十年大量吸納來自不同國家的移民, 為澳洲創造了極豐富的人才及關係網絡。 澳洲天然資源及服務業有著深厚的基礎, 只要能讓來自不同國家的移民, 成為與原居地國家的橋樑, 就能建構澳洲在農業、教育、旅遊、建設等服務通往世界各國的路徑。

在澳洲我們有機會接觸不同民族的語言及社會文化,只要能充份建立互相包容及合作, 在美國走向孤立主義時, 澳洲正具備與全球經濟體結合的條件。舉一個例子來說, 近年來尼泊爾成為澳洲教育的新巿場,也促進了兩地的貿易關係。

最近香港來到澳洲的新移民漸漸多起來, 他們中間不少有極豐富的跨國企業經驗, 也打算在澳洲建立家園。只要他們能迅速融入這一個社會, 並且被社會吸納成為推動經濟發展的動力, 是可以加速澳洲與全球國家經濟合作。

雖然今天美國要把自己孤立起來, 在我看來, 這正是像澳洲這樣有著極豐富人際網絡關係及人才的國家的發展契機。當然執政者要能把握這些優勢及時機, 並且針對不利澳洲發展的因素, 作出改變, 例如工會勢力過大等, 才能確保澳洲能在未來有持續的發展。

周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