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人口普查顯示中國人口危機

老齡化成中國「基本國情」

老齡化問題成為中國近年來持續面臨的挑戰。根據普查公報，中國60歲及以上人口為26402萬人，佔18.70%，相比十年前上升5.44個百分點。人口老齡化程度進一步加深，未來一段時期中國將持續面臨人口長期均衡發展的壓力。

威斯康星大學麥迪森分校研究院易富賢的預測較為悲觀。他認為，隨著經濟發展，中國的生育率會像歐洲或新加坡一樣下降，再加上長期計劃生育，導致中國人口下降速度將是斷崖式的。根據經濟學人智庫的預測，到2030年，中國的勞動年齡人口（15歲到65歲之間人口佔比）將減少7000萬，人口將在2025年前後達到峰值，影響經濟潛在增長率。

目前看來，開放二胎政策沒有改變中國生育率快速下降趨勢，中國人口老齡化進程加快。畢竟，生育政策的調整一般要15-20年才能對勞動力供給產生影響，因此調整人口政策要有提前量。放開生育限制是政策選擇，但是同時結婚率的變化和初婚初育年齡的推遲也是影響生育的重要因素，不容忽視。

此前，中國社科院研究顯示，該國人口將從2027年開始收縮。世界銀行則認為中國2029年人口開始負增長。這一時間點恰好與中國經濟規模可能超越美國的時間視窗重合。老齡化就像一個經濟體的慢性病，幹活的青壯年佔比越來越小，需要全社會供養的老年人佔比越來越多，造成養老金缺口擴大，社會負擔沉重，那麼年輕人自己生活已經不容易，就更不願意生孩子，再加上老年人相對不願消費，經濟活力減弱，社會陷入惡性循環。

當然，老齡化帶來挑戰的同時，也帶來機遇，比如醫療和養老服務需求的上升。人口普查資料公佈後，人們再次關注到了養老服務巨大的人才缺口問題。一時間，在多個招聘網站上，帶有「養老」這一關鍵字的崗位儼然成為了不少企業急需的「香餑餑」。同時，企業需要到人口資料背後的豐富內涵，增加智慧製造的投資，看以應對勞動年齡人口規模的下降，老齡人口佔比上升將支撐對醫療和養老服務的需求。

並非中國獨有的難題

相比中國，東亞各個經濟體已陷入「老齡化陷阱」其中。日本是目前全球老齡化程度最高的主要經濟體之一，2020年出生人口僅為84.8萬人，相比上一年再減1.7萬人，是該國1899年有統計以來最低值。韓國、臺灣、香港則同時在過去一年錄得首次人口負增長。

發達經濟體中，生育率走低是長期趨勢和普遍現象。多數分析人士認為，原因可以歸結為工業化和現代化，使女性地位提升，需要在家庭和事業之間取得平衡，同時教育延後生育年齡，再加上城市化使房價高企，各項養育成本一路走高。多種因素共同促使生育率不斷下降。威斯康星大學麥迪森分校研究院易富賢認為，這些問題在東亞表現尤其明顯，「由於東亞地區人口密度都很高，遠遠高於歐洲和美國，這導致房價高，但居住空間有限，生育成本非常的高。」

去年以來的新冠疫情更進一步加劇了各國的老齡化和低生育率問題。中國人口與發展研究中心的一份報告解釋，遭遇重大災難時，人們往往會推遲自己的生育計劃，從而使人口增長速度呈現下降趨勢。疫情、饑荒、地震等災難性事件的發生，將平均導致9個月後出生率下降10%-15%左右。

人是經濟社會發展的基本要素和動力，人口老齡化少子化是中國最大的灰犀牛之一。生育率迅速下降遭遇人口老齡化加劇，必然會阻礙經濟增長。各國政府通常都希望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如何提高生育率，這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它沒有簡單的解決方法。有的國家，比如俄羅斯，嘗試過在這上面投入大量金錢，向父母提供大筆現金鼓勵他們生育。但這種政策很少單獨奏效，家長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提供更多支援的系統，比如，政府向家長提供可負擔的幼托服務，企業支援居家辦公，社會營造父親在家照顧子女的氛圍，等等。這必然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

人口危機影響頗遠

人口問題是中國經濟的中心結構性問題。，人口的增加，更具體地說是勞動人口的增加，對近幾十年來中國經濟的增長做出了重大貢獻。人口增長甚至是中國經濟模式的支柱之一。過去中國總是可以實現更多的人在工廠工作，增加其製造業的產量，進而促進其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可是伴隨著人口危機的出現，中國經濟增長奇跡受到了威脅。

因為人口問題，中國經濟規模有可能根本無法超越美國。不同於發達國家，目前中國經濟就像一架飛機，還是在空中，但是突然勞動力不夠，就像飛機突然沒有燃料，這對中國經濟甚至世界經濟都會是一個災難。作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中國人口的老齡化必將對世界經濟造成影響。此一衝擊必將減緩世界貿易和經濟增長、導致整體儲蓄不足、利率上升、商品價格下降。

中國的人口狀況不僅只關涉其國內利益，世界其他國家也是與之利益攸關。如果中國消費放緩，依靠中國市場的外國公司將會面臨困難。當然，一些領域也可能從中受益，比如建造和經營養老院的公司。因此，中國人口的老齡化對世界其他地區來說，也是利弊共存。

同時，地緣政治後果也不容忽略：中國將不再是世界經濟的火車頭。由於老齡化和少子化的雙重影響，預計到2030年中國的經濟增長將低於美國和以印度為主的其他許多國家，勢必導致其國際影響力的減少。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