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上臺後 「奧庫斯」還立得住嗎

歐洲重新武裝    美國不再擔任世界警察

兩週前, 在白宮橢圓型辦公室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與美國總統特朗普及副總統萬斯在記者直播會談的10多分鐘, 讓全世界都知道, 美國不再會擔任世界警察的角色。

二次大戰後,戰勝國組成聯合國, 奠定了世界各國尊重當時領土界線, 並以和平談判而不是軍事力量來處理國與國之間的紛爭的基本規則。其後, 世界走向軍事聯防及減低國家武裝力量, 來防止大戰再次發生。不過,這一套基本信念, 隨著時間過去, 及一代又一代人在沒有經歷過大戰對人類社會的破壞, 逐漸在人類社會及一些國家的領導人的思想中消失。在白宮這一個會談中, 美國總統實際上是宣佈了世界要回復到強國主宰弱國, 每一個國家都要謀求自保。而重新武裝備戰更成為歐洲各發達國家, 再次走上的道路。

在美國總統清楚表達烏克蘭只能接受向俄羅斯投降,並且要不惜任何代價,包括割地、賠款(給美國獲取援助)、去武裝化等接受俄羅斯操控後, 澤連斯基可以說是與美國暫時決裂。但其後兩天, 歐洲各國明確知道,同樣情況極有可能很快就會在其它國家出現時, 歐洲各國立時同意大幅增加軍費,重新把歐洲武裝起來。一個8400億歐元的重新武裝計劃將令歐洲與侵略者有能力對抗, 用以對抗強國要改變現時的領土的行動。這到底能否成功, 將取決於時間、現時和平狀態能否維持, 特別是烏克蘭是否能堅持守下去。可以說, 世界政治不再一樣。

當然烏克蘭仍然是願意把礦業資源與美國共同發展, 及把一半權益交在美國手中, 這對歐洲來說, 是把美國仍然留在歐洲, 提供武力及科技守護歐洲的最簡單方法。反正付上代價的是烏克蘭, 不過烏克蘭也看到這是在短期內, 可以在重建因戰爭已變成千瘡百孔的烏克蘭的契機, 實際上是雙贏的無可奈何的選擇。

可以預計,俄烏戰爭將進入和談階段, 具體條件現時還未可知, 要取決於美國的態度、歐洲支持烏克蘭的決心和力度, 與及俄羅斯到底還有多少實力。

美國在世界角色的轉變

除了俄烏戰爭外, 特朗普的全球關稅政策同時表明了美國放棄了與全球其它國家合作, 建立民主、自由、法治社會的主導原則。沒有錯, 第二次大戰後,世界見到獨裁者可以因一己慾望而進行戰爭, 世界對殖民管治、獨裁管治不以為然, 強國紛紛讓自己的殖民地獨立, 推行人民自主自治。不過, 民主管治並不單是一個制度, 而是一個社會文化的建立。在實行民主政治時, 常常遇到走回頭的情況, 而不少國家也未能從民主政制中, 取得經濟發展或人民生活得到改善的情況。

美國一直以來的信念, 是推動全頭民主的發展, 並以軍事力量阻擋獨裁國家的擴張, 並中最主要的措施是推行全球自由貿易, 鼓勵全球化。然而,特朗普推行的全球徵收關稅(剛宣佈不對澳洲礦產實施豁免), 正表示他將貫徹美國優先, 「使美國再次偉大」的政策。

隨著特朗普開始推翻全球政治的許多假設時，對澳大利亞來說，關鍵的國家安全問題清晰明確，那就是特朗普的新世界對五眼聯盟和「美英澳三邊安全夥伴關係」（奧庫斯，AUKUS）意味著什麼？特朗普自競選期間就一直鼓吹「美國優先」並在上臺後嚴格貫穿，這不免令一些澳大利亞人開始擔心，新一屆美國政府可能放棄原先的亞太戰略。

這些問題, 是現時澳洲政治領袖, 無法逃避面對。在將要舉行的聯邦大選中, 將是澳洲不能不向政客們尋求答案的問題。

首筆款項交付 卻遭翻臉？

自1945年以來，澳大利亞國防和情報框架的基石一直是與美國的聯盟。根據五眼聯盟協議，美國、澳大利亞、英國、加拿大和新西蘭共用大部分情報。在前任美國總統拜登任內，美英澳三國組建了「奧庫斯」，美國和英國還計畫向澳大利亞提供核潛艇技術。根據協議，美國將首先向澳大利亞海軍提供「佛吉尼亞」級核潛艇，這等同於通過削弱美國海軍的實力來支持澳大利亞。

如今美國共和黨人控制著國會參眾兩院，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也是保守派大法官佔據多數，這賦予了特朗普「重塑美國政府的巨大權力」。在特朗普的領導下，美國政府的戰略目標將發生根本性轉變——美國會依然將中國視為經濟對手，試圖把中國擋在西半球的美國後花園之外，但他對在亞洲遏制中國並不那麼感興 趣，因而特朗普也不會像拜登那樣重視澳大利亞。

進一步講，特朗普是一個想最大限度增強美國實力且不在乎盟友意見的領導人，不會願意以削弱美國實力為代價支持澳大利亞，他更可能將澳大利亞視為「戰略上的附庸國」，而不會推進奧庫斯合作。

上月7日，澳大利亞國防部長理查德·馬爾斯確認，澳大利亞已向美國支付了核潛艇專案的首筆7.98億澳元的款項。美國國防部長赫格塞思隨後表示，特朗普政府將支持「奧庫斯」核潛艇交易，美國「當然希望」按時向澳大利亞交付核潛艇。只是這屆美國政府「翻臉堪比翻書」，不過一月有餘，美國國防部三號人物、負責政策事務的副部長提名人埃爾布裏奇·科爾比就在近日對「奧庫斯」協議表示懷疑，認為向澳大利亞出售潛艇對美國來說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可能會危及美國的自保能力。一時之間，新的風波驟起。

奧庫斯自身經得起重壓嗎？

國際事務分析家艾倫·貝姆表示，由於其交付時間很長——實際上長達半個世紀之久——奧庫斯的興衰將取決於其自身的情況，無需過多考慮特朗普在未來四年的偏好。美國的生產速度太慢，無法在澳大利亞海軍的時間框架內交付這些艦艇，而且攻擊型潛艇——即旨在滿足澳大利亞臨時需求的佛吉尼亞級潛艇——的交付工作已然落後，而已經交付的潛艇的維修和保養工作「嚴重積壓」。與此同時，新型彈道導彈潛艇「俄亥俄」級潛艇已經在爭奪建造、系統集成和試驗資源的過程中引發潛艇建造系統內部的手足相殘。

近期，美國國會研究服務部發佈報告稱，美國目前的潛艇數量比目標少1/4，其建造潛艇的速度僅能滿足自身需求的一半。根據這份報告，即使美方為澳大利亞建造了核潛艇，也可能決定永遠不交付。澳大利亞政府能指望的最好結果是，特朗普認識到他已把澳大利亞置於絕境，因此會抬高價格，而這不僅僅是要求更多的美元，更有可能的是，隨著移交日期的臨近，他將退出這一協議，甚至雙管齊下。澳大利亞政府必須早做打算。

前澳大利亞國防部戰略與情報副部長休·懷特亦表示，對澳大利亞來說，「奧庫斯」將澳大利亞與拜登政府不成熟的對華遏制戰略綁在一起，本身就是一個糟糕的主意——通過協議合作建造核潛艇的計畫漏洞百出，而且澳大利亞根本不需要核潛艇，常規動力潛艇更符合該國的成本效益。懷特表示，澳大利亞應該用更少的錢購買24艘常規潛艇，而不是8艘核潛艇。而趁著特朗普政府的懷疑態度，澳大利亞倒不如趁早退出協議而最大程度地減少未來損失。

澳大利亞需要早做打算

特朗普上臺不到兩月，國際社會已經明確看到這將是一個全新的時代——國際關係將不再由規則和多邊機構決定，而是由強人和交易決定。特別是烏克蘭危機的迫在眉睫給美國在亞洲和歐洲的盟友們帶來強烈的震撼。與大多數美國友邦和盟國一樣，澳大利亞政府在令人眼花繚亂的一系列戰線上都面臨著美國轉變態度的巨大壓力，因此更要非常謹慎地有選擇地奮戰。

除了岌岌可危的「奧庫斯」聯盟有解散風險之外，澳大利亞人還要擔心特朗普在經濟領域的「背刺」。要知道，自上任以來，特朗普對全球多個主要經濟體加征關稅，就連加拿大和歐洲都在所難免，澳大利亞自然也面臨來自特朗普的關稅威脅。其中，特朗普上臺後不久就宣佈，對所有輸入美國的鋼鋁產品徵收25%的關稅，而澳大利亞正是美國的鋼鋁供應國之一。此外，澳大利亞很快還會捲入商品及服務稅、藥品福利和大型科技監管等貿易紛爭。

日前，美歐關係已經呈現不復以往的新趨勢，歐洲表示會走自己的自強獨立之路；而美國從歐洲撤出，則會將力量關注點集中在亞太，澳大利亞必須要在其中搶佔先機，畢竟列居五眼聯盟，澳大利亞一個最大的情報優勢在於地理位置上靠近西方世界面臨的最大經濟、地緣政治和安全對手——中國，其人力和電子情報機構在中亞和南亞的情報工作中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沒有澳大利亞，五眼聯盟就不可能成立。1942年，五國安全官員在墨爾本進行了一次以行動為目的的聚會，這比五眼聯盟正式成立早了14年。而對於奧庫斯協議，澳大利亞則需要更為地靈活務實，因為相對戰略本身，特朗普地商人背景令其本人對金錢更感興趣，他也將金錢視為權力的主要決定因素。特朗普樂於接受澳大利亞的資金，卻未必願意確保澳大利亞從其投資中獲得任何回報，這是澳大利亞不得不防的。

總結

世界在變動, 以往聯邦大選, 國際關係及國防問題, 很少受到關注。不過, 今天美國的轉變, 令澳洲人不能再以駝鳥態度去向世界。澳洲人要有勇氣, 深入認識及面對這些轉變, 而不能再當作世界紛亂是與我們無關的事。

文/本刊編輯部

圖/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