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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編輯嬰兒的迷思

專題:基因編輯嬰兒的迷思

/本刊編輯部

/網絡

一則科技消息,彷彿「晴天霹靂」讓全世界震驚不已——中國科學家賀建奎於上月月末突然宣佈首例免疫愛滋病的基因編輯嬰兒成功誕生的消息,其震撼強度之大至今餘波蕩漾。基因編輯,從一開始就是極富爭議的研究話題。在科學層面,它或許是非常前沿的研究領域,描畫出未來糾正遺傳疾病的美好前景,然而在倫理層面,卻是讓人類極為糾結的一道難題。

 

橫空出世的基因編輯嬰兒

 

公佈這一消息的是來自中國南方科技大學的賀建奎團隊,他們宣佈對一對名為露露和娜娜的雙胞胎胚胎中一個名為 CCR5 的基因進行了編輯,該基因是 HIV 病毒入侵機體細胞的主要輔助受體之一,將其敲除使得個體具有對 HIV 等多種病毒感染的抵禦能力,也就是說,自帶 HIV 免疫體質。

 

賀建奎本人更是在近日於香港召開的第二屆人類基因組編輯國際峰會上現身發言,對自己開創了「基因編輯嬰兒」的先河表示感到「非常自豪」,因為這對雙胞胎女孩的誕生重新點燃了她們的愛滋病患者父親對生活的希望。一石激起千層浪。122名中國科學家發表連署聲明,稱賀建奎的行為「瘋狂」,他的言論「對於中國科學在全球的聲譽和發展都是巨大的打擊」;國際上的科學家表示,胚胎編輯的安全性存在嚴重的未解問題,需要確保以透明、受監控的方式進行這類研究,以免這項技術遭到濫用。

 

不難看出,中國和世界多個國家的科學家陸續發聲,對賀建奎所做的實驗進行譴責,或者表達保留意見,主要基於以下三點理由:首先,愛滋病的防範已有多種成熟辦法,而這次基因修改使兩個孩子面臨巨大的不確定性;其次,這次實驗使人類面臨風險,因為被修改的基因將通過兩個孩子最終融入人類的基因池;此外,這次實驗粗暴突破了科學應有的倫理程式,在程式上無法接受。

 

賀建奎團隊的這次志願者招募由中國愛滋病公益組織「白樺林全國聯盟」幫助完成。其創始人白樺表示,賀建奎去年5月聯繫上他,希望能通過他的組織招募到一批愛滋病感染者接受「基因編輯」實驗。招募行動獲得了200多人的回應,最終有20對夫婦入選。幾個月前,賀團隊告訴白樺具體情況是商業機密,絕不能對任何人透露。而至今白樺都沒有見過這對雙胞胎。

 

參與本次實驗的志願者,是一對丈夫患有愛滋病,妻子健康的夫婦,賀建奎認為基因編輯為受愛滋病毒影響的夫婦提供了一個機會, 讓他們有機會生孩子, 以免後代受到類似命運的影響。然而,現有的母嬰阻斷技術已非常成熟,可有效阻斷 HIV 病毒的母嬰傳播途徑,借助該技術,一對患有愛滋病的父母完全可以生出健康的寶寶,完全沒必要使用基因編輯。

 

此外,一名事先同意參與實驗、但最終選擇退出的當事人曾在接受中國媒體採訪時透露,賀團隊並沒有告知他實驗會使用「基因編輯」技術,也沒有闡明從倫理上講,這項技術是被禁止應用在人類胚胎中的。而在追問賀團隊的一名博士,如果他們生下不健康的寶寶怎麼辦。這位博士告訴他不要擔心,假如這樣的問題發生,他們會幫忙處理掉孩子。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被一句「處理掉」輕描淡寫地抹掉了,這究竟是對於人類醫學進步的造福,還是將生命當作活體實驗場?

 

科學是科學家的獨立王國麼?

 

中國的許多科學家曾表示,推動他們成功的力量強到他們採取了「先做事,後討論」的方法。這必然導致了許多科學家缺乏對醫學倫理以及與其領域相關的法律法規的認識,因而在學術研究、臨床實驗中,很多科研人士不太願意聽外界的話,包括倫理委員會,包括一些行政機關對他的監管和審查,從而埋下了危險的種子。此時,我們需要的就是學術規範和倫理道德的在場。

 

倫理學能夠做、應該做的是對創新技術研究和應用的事先防範。例如,對於科學家提出的基因編輯方法,誰都不可能事先就給基因編輯的研究和應用制定規範,但當人類逐漸地知道基因編輯的優缺點,基因編輯技術可以用於人、動物,可以用於體細胞和生殖系,可以用於治療、預防和增強,初步的規範就可以應運而生。

 

具體而言,由中國科學院、英國皇家學會和美國科學—醫學和工程科學院聯合制定的基因編輯研究規範中明確指出,允許在人胚胎上進行胚胎研究,但不能超過14天,不能用於生殖的目的;對生殖系基因編輯雖然不能絕對禁止,但必須非常謹慎,滿足一定的條件;對於基因增強,不管是出於醫學目的還是非醫學目的,現在都不應該考慮。

 

中國100多名專家學者在連署聲明中表示,賀建奎所利用的這項技術,並沒有創新,但全球的生物醫學科學家們不做,也不敢做,就是「因為脫靶的不確定性、其他巨大風險以及更重要的倫理」。可以講,賀建奎研究對倫理底線的突破,是大家無法接受的。

 

而問題是,中國目前沒有一個完全專業化的機構來負責對這一類的高精尖研究,和前沿性有倫理爭議性的研究進行審查。這一缺失使得對民間的研究或者科學家放鬆了管制,這可能是好事,但與此同時也會出現失控。此時,政府和監管機構如何擔負起責任,把公眾的共識和意識凝聚在政策監管方面,進而對技術進行引導,是癥結所在。

 

科學的發展依靠的是人的創造力,當然無法預測誰在什麼時候做出什麼發明和創新。因此,倫理學也不可能做到「事前諸葛亮」,人類對任何革命性的技術帶來的風險自然會心存忐忑也算是人之常情。只是當基因編輯嬰兒真正問世,成長,生活,以後生兒育女,這必然會改變人類的基因庫,甚至如果有一天基因編輯可以實現讓人擺脫所有疾病長生不老,那麼存在的這個物種還是人類嗎?

 

科研人員要沉得下心來

 

最初,中國官媒《人民日報》的相關報導稱賀建奎的研究結果「意味著中國在基因編輯技術用於疾病預防領域實現歷史性突破」。目前,相關文章已經無法在網路點擊打開。但是,即便在輿論一面倒對他提出種種批評和質疑之後,仍然有中國媒體將賀建奎稱為「基因編輯嬰兒」之父。然而,國際間科學家卻認為這一技術「太不安全,不宜嘗試」,有些科學家批評賀建奎的研究結果等同於「人體活實驗」。

 

賀建奎畢業於中國科技大學物理系,赴美攻讀生物物理學博士學位,學成歸來被引進為高級人才。但是其背景並未受過醫學、遺傳學和生殖醫學等系統訓練,也沒有這些方面基礎和臨床的實踐,同時還要管理若干家公司。這次基因編輯嬰兒只是將美國科學獎已經發明創新的工具盡可能快地應用,其本身則毫無創新可言。

 

更重要的是,賀建奎修改的是兩個正常胚胎的基因,那兩個孩子在出生前並沒有面臨必然得上愛滋病的風險,他的實驗不是為了挽救這兩個孩子生命而採取的最後手段,而是為了自己的「科學成就」。他沒有首先在科學家共同認可的平臺上探討自己的實驗,而是直接向大眾媒體發佈消息,不得不讓人懷疑是否有追求轟動效應之嫌。

 

科學家是每個國家的寶藏。但是科研人員一旦急切地追求轟動效應,不能沉下心來坐冷板凳,竭盡自己的時間、精力和生命去投入研究,往往是捨本求末,適得其反。

 

賀建奎實驗所經過的所謂倫理審查敷衍潦草,與該實驗實際對應的倫理風險極不相稱。這樣的實驗顯然不是實施基因編輯的醫院和胎兒父母同意就能作為倫理過關依據的。這件事迅速引起的震動範圍足以證明,它涉及的是最高級別的倫理風險。

 

而這一切,需要的都是時間的考驗與反覆的論證。懷著強烈功利心的人等得及嗎?

 

改造人?創造人?

賀建奎選擇去做的,反映出一種「只要有可能,就可以去做」的思想。這和現今世界強調個人主義沒有不一樣。一個自我中心的科學家,就可以不考量倫理及道德嗎?事實上,賀建奎的行為表現出,只要他喜歡,他就可以不考慮對別人,就是所培養出來的生命的影響,更可以不考慮這生命對全人類帶來的影響。賀建奎去改變人的基因,在現時科學技術並不是難事,約束科學家不去做的,其實是我們心中的道德觀念,就是我們會否在不知道有甚麼後果的情況下,去開啟改造人類的工程。

在沒有必要、沒有理由、不顧後果去改造人,或是要創造人的故事,其實在1818年出版雪萊的小說《弗蘭克斯坦》(Frankenstein),又譯作科學怪人,已經描述過。弗蘭克斯坦原來計劃是一個人,卻結果成了怪物,還好的是他沒有後代,沒有產生更大的問題。賀建奎作的,卻是會改變整個人類前途的實驗,把全人類放在風險之中去作研究,科學家是否能可以個人作出的決定呢?

賀建奎的決定,表明了在他的科學世界,倫道及道德不是考慮點,甚至並不存在。負責任的科研單位,應該容許這樣事性發生嗎?我們相信中國國家要對這行為作出回應,不然,這只表示中國對科研,是沒有底線的。那麼我們可以想像,將有更多對人類沒有好處,但帶來更大風險的科學研究,將一個個出台。

這時世界會變成如何呢?

 

改變神所創造的人

從基督信仰角度看,創造是神的範圍,人努力去創作,是因為人是照著神的形像造的。不過神也為人定出界線,就是人本身是受造之物,無法創造出人來。人衍生下一代的能力,都是來自神的創造。賀建奎所作的,要去改變神所創造的人,並且把這些改變延續下去,其實正正是要扮演神的角色。

弗蘭克斯坦的創造者,內心也有這樣的渴望。小說中指出這樣的創造是一場悲劇,聖經也指出人要超越神,正正是人犯罪的源頭。今天以自我為中心的世代,正是人人都不相信有神的世代,賀建奎的實驗,正正開啟了人內心罪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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